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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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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林霽怎麽你了?”

寧久微擡眉, 十分好奇。

安禾在一旁坐下,秀眉輕蹙,“他如今有職位在身, 身為上左司指揮使,堂堂林將軍的親弟弟,卻還同從前一樣流連聲色之地!本公主看不過去,要檢舉他。”

寧久微將手中棋子落下,同顧銜章相視一眼, “聲色之地是哪裏?”

“瀟樓。”

安禾飲了一口銀燭端過來的熱茶, 憤憤道, “這幾日更是放肆荒誕,時常連夜不歸。”

寧久微了然。

“禦史大人, 你說這是身為指揮使該有的作風嗎?”

安禾看向顧銜章正色問。

顧大人隨手下了一步棋, 頷首道,“安禾公主所言甚是。微臣定會徹查。”

他若有所思,“近來確也有參奏, 林小將軍行事作風隨性放誕。如今朝綱緊要, 若小將軍真有私德不修之過,微臣必然不會輕易放過。”

寧久微看了眼顧銜章,心照不宣地附和道, “嗯,安禾你放心, 林霽要是真那麽荒唐, 顧大人一定會嚴肅處置。”

安禾看看她, 想了想遲疑道, “唔,其實, 也沒有私德不修那麽嚴重……”

寧久微一拍桌子,認真說,“怎麽沒有,身為堂堂上左司指揮使,日夜流連聲色之地,像什麽話?”

顧銜章點頭,“長公主說的對。”

安禾有些猶豫,“本公主其實也只是道聽途說的。”

寧久微:“無風不起浪。顧大人一定要嚴懲。”

顧銜章:“是。”

安禾坐不住了,“不是,林霽也沒有那麽荒唐,他雖然常去瀟樓,但、但沒有做什麽荒唐的事。”

“你怎麽知道。”

寧久微走了一步棋,不緊不慢道,“去那些地方的能是什麽好男人,誰會不懂呢。”

“可是,林霽不是那樣的人。”安禾拽拽她的袖子,“私德不修可是大過錯,不能亂講的。明宜你也知道,自陛下任命,林霽身在其位盡職盡責,不像以前那樣了。”

寧久微搖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紈絝子弟哪有那麽容易改好。我覺得安禾你說的很對,林霽實在是太過放肆荒誕了。你看林將軍,怎麽就無可指摘。”

“不是的,他和林將軍又不一樣,他本性是好的呀,他、他只是——”

說話間,輕羅恰好過來稟報:“長公主,林小將軍來了。”

安禾頓住,回頭看見林霽身姿挺拔,一身窄袖玄衣踏步而來。

“參見長公主。”

寧久微擡頭,“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林霽顧自掀袍坐下,看向安禾,“臣都私德不修了,再不到罪名就更重了。”

安禾輕飄飄掃他一眼。

“長公主殿下,臣在瀟樓這些日子,基本摸清了那些所謂舊黨派的行動目的,還有幾個據點。顧大人沒猜錯,都是前首輔高執大人的追隨者。也就是淩王的人。”

林霽說完,安禾眨了眨眼。

原來他在瀟樓不是去玩的嗎。

寧久微皺了皺眉,“淩王敗落,首輔大人都被流放了,沒想到上京城還有他們的勢力。”

顧銜章冷笑了聲,“高執大人畢竟當了半輩子首輔。”

林霽:“顧大人從前身為首輔大人親手提拔,又是淩王的謀臣,可清楚這些勢力?”

寧久微也看向他。

顧銜章輕輕勾唇,漫不經心地掀目道,“你覺得他們敢信我嗎。”

林霽看著棋盤,揀了顆黑棋落下,“也是。”

寧久微也輕輕頷首,“若我是淩王,即便與顧大人同謀,也不敢向他袒露全部。畢竟像顧大人這種謀臣,太過危險了,隨時都可能反過來咬你七寸。”

顧銜章望向她,擡了擡眉,目光繾綣地柔聲道,“若為長公主殿下,微臣自是甘拜裙下臣,永不背叛。”

寧久微輕哼,斂著眼尾瞧他,“是嗎。”

林霽手搭在棋盤上敲了兩下,“這裏還有外人,長公主和顧大人可否待會兒再調情?”

安禾靠在圈椅上晃了晃腿,伸過去輕踢了踢林霽的靴子,“你還查到什麽了?”

林霽看向她,“昨晚夜審了一名被活捉的死士,雖然沒問出什麽。但據情報,被流放的首輔大人,如今很可能就在京城。”

安禾:“你的意思是,被替換了?”

林霽點頭。

安禾沈吟道,“那麽,看來舊黨一派煽動百姓,叩扣峮思而爾爾吳舊一四棄,來看更多吃肉文火燒輿情,就是為了動搖新帝之位,欲讓世人認為新帝與寧王府才是謀逆上位。淩王雖敗,心仍未死。”

林霽笑了笑,手撐在桌上托著下巴看她,“安禾公主果真是冰雪聰明。”

安禾踢他一下,別過臉去。

寧久微撫著額,神色淡淡,“首輔大人不愧是,敗了父王和顧上卿,輔佐一朝帝王上位的權臣。”

“公主殿下不必憂心。”顧銜章牽過她的手,握在掌心。

寧久微看他一眼,將手抽回來。

“那現在本公子的罪過也可以洗清了罷?”林霽說著,扯了下安禾公主的袖子。

安禾斜他一眼,“洗清什麽?你雖是為了正事,流連聲色也不是假的呀。”

林霽:“我什麽時候流連了?”

安禾:“你枕絲絲姑娘的腿也不是假的呀。”

顧銜章聞言,低聲問公主,“絲絲姑娘是誰。”

寧久微手背遮擋住半張臉,小聲說,“青月瀟樓的頭牌,很是貌美。”

不過不是一般的頭牌。應該說,瀟樓的每個姑娘都不是一般的姑娘。

安禾提起絲絲姑娘,林霽也對峙道,“那公主這些日子為何與那個狀元郎走那麽近。”

“狀元郎?”寧久微有些意外,“是當初皇伯伯為你準備的駙馬人選之一嗎,你怎麽又和他勾搭上了?”

果真是孽緣。

“什麽叫勾搭!”安禾辯解,“這、你也說了是當初父皇為我準備的駙馬人選,本公主接近接近怎麽了。”

林霽:“聽聞公主誇讚狀元郎樣貌,眉宇之間與顧大人有幾分相似,很合公主心意。”

寧久微嘆了口氣。

安禾努努唇,坦然承認,“是啊。”

“公主很喜歡他?想讓他做駙馬嗎?”林霽問。

“我——”

“公主就那麽喜歡顧大人這樣的樣貌?”

安禾被他問的逆反,“與你何幹。林小將軍,你放肆。”

“你去枕你絲絲姑娘的腿。竟敢管本公主的事,真是不想活了。”她站起來哼唧兩句,甩袖離開。

林霽跟著站起來,朝寧久微行了個禮。

“長公主,臣告退。”

他兩步趕上安禾,拽住她的袖子。

“我以後不枕了還不行嗎。”

“走開。”

……

兩個人的聲音和身影消失在折枝院外。

寧久微望著他們的背影,津津有味地樂了聲。

“公主。”輕羅隨後遞來一封信,“劉居士的信。”

寧久微接過,打開看。

劉照泠時不時就會送來一封信,倒不是別的,都是些寫給她的溢美之詞。

寧久微看完信,揚起唇笑。

盡管從小到大都聽遍了,但讚美之詞又豈會嫌多。

顧銜章看公主甜甜的笑,不甚爽快。

“劉居士寫的什麽?”

寧久微大方地給他看,“本公主總算知道為什麽許多畫本子都愛寫才子佳人,這文人哄騙起人來,真真是尋常人比不上的。”

“吾心恰似月亭亭,夜夜照花窗,欲去又依依……”

顧銜章目光掃過信中字句,隨手折起扔到一邊,冷哼道,“盡是些酸詞。”

看也看不下去。

寧久微嗔他一眼,示意銀燭將信紙撿起來,不以為然,“可是本公主很受用。何況是劉居士這般風流才子所寫,千金難求呢。”

顧銜章剝開一個橘子餵過去,“公主喜歡,我也可以寫。”

“你寫成何體統。”

寧久微下意識張嘴咬住遞到嘴邊的橘子,反應過來才垂眸盯著眼前那只修長分明的手。

她順著這只手看過去,註視著那張俊美從容的臉。

沈默片刻,寧久微開口道,“顧大人,你在餵本公主吃東西嗎?”

顧銜章擡眼,伸手再餵過去一個,“嗯。”

寧久微瞇起眼睛,勾唇道,“心甘情願嗎?本公主這回可沒有命令你,強迫你。”

從前他惹她生氣的事情裏,就有一次是因為他不肯餵她吃橘子。

他嗓音低緩,“心甘情願,微臣知錯。”

公主殿下托著腮,隨口道,“本公主想吃石榴。”

顧銜章放下橘子,拿過一個飽滿的石榴,用旁邊的小刀劃開果皮。

寧久微看著他的動作,慢悠悠道,“每一顆都要剝出來,一顆也不許破哦。”

“是。”

顧銜章低眉剝著石榴,將一顆顆紅潤的果肉盛進小玉盤裏。

寧久微挑了挑眉,這樣子的顧大人還真不大習慣。

她伸出手,顧銜章看到她的動作,配合地湊過去一些。

公主殿下摸了摸顧大人的臉,“乖。”

他眼尾輕勾,寧久微歪頭看了看他,“這樣也不生氣嗎。”

顧銜章握住她的手腕,“微臣是駙馬,公主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寧久微懶懶地靠進軟椅中,嘖了兩聲,“顧大人,你變了哦。”

她輕嘆,故意道,“本公主還是喜歡你從前的樣子。一身反骨。”

……

*

新春後,北契王攜公主抵達上京。

迎族王那日,是許久未見的盛大場面。皇城沈寂太久,讓人都快忘記了它本身的恢宏。

寧王爺歸京後仍隱於王府,北契王來京,陛下才終於將他請出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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